（二〇〇八年九月十日）

同学们，一般我不太习惯坐着讲，because I caught a very bad cold recently for a few days. 今天下午我不太希望光自己讲，我想改变一下讲课的方式，过去我们没有这么做过，但是我和鞠躬院士讨论过这样的问题，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所说的是你们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所以我们干脆放开来做一个讨论。希望同学们踊跃提问，但是问题必须言简意赅，不要太长，我回答问题也不要太长，这样就有更大的信息量。

你们作为学生，作为刚走进科学研究的学生，你们有什么看法，你们对校园现状的看法，来自国内和国际的看法，我知道的都可以回答，如果我回答不了的，我希望同学之间有人可以代回答！好的，我们开始！

1.研：尊敬的樊校长，您好！我是08硕士课程班队的学员。我叫周江军！我想提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我想请您给我们讲一个故事。我在读本科的时候偶然听到一个关于你的故事，但是故事不是很全！这个故事是：在您任科主任之前，有一次您去银行取钱，银行本应该在下午五点半才能关门，您在五点二十九分到了银行，但是银行已经关门，他们不能给您取钱。但是听说您最后还是让他们开门并最终取到了钱。请问当时您是怎么做到的？（掌声）

樊：ok！真正的story可能已经忘了，因为我的story实在太多了。但是我能记住的是这样的，银行应该在八点半开门，而我是八点二十九分到的银行。我去的时候他们没有开门，于是我一直在那里站到开门，站到快九点的时候他们开门了，就是half an hour later， delayed。在这个时候我想了很多办法，就是要让这个银行从学校里出去，就是从西京医院里出去。那么，当时我是陕西省的政协委员，政协委员的那个证还是有用的。从此以后，那个银行，就是西京医院那个银行，再也没有迟到过。（掌声）你能告诉我另外那个问题吗？

  研：我第二个问题是关于精英与人才的问题。我认识一个科主任，他是泌尿外科主任，他的学术论文很多，其中不乏SCI，但是他所在的科室经常发生医疗事故，并出现过病人死亡！

  樊：ok！你的意思是我要求他去做SCI，于是他发生了事故，是吗？

研：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人能算精英人才吗？

樊：OK！Take a seat please！你请坐！我可以延伸一点，尽管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现在全校的教授，甚至于一级教授，曾经一次在路上碰到我，他说：“现在不得了啊，现在SCI要死人啊”。我说，怎么死人？他说，谁谁谁，因为做SCI死人了，还说将来他也将死在SCI上。我就这样问他，和你刚才说的差不多。后来我了解了这个关系，本来死人就是经常发生的，本来就和SCI没有关系。非常遗憾的是，他所说的那个人并没有发表SCI。我了解这个教授，他干了一辈子，但是没有发表一篇SCI，所以我说我们怎么能够把SCI和这个死人的关系联系起来呢？不过刚才你讲的，你说有一个泌尿科主任发了SCI，但是经常出事故，现在第四军医大学的泌尿外科是没有这个人，你是虚构的，因为谁发论文我都是非常非常清楚的。实际上如果你能把你的临床经验发到SCI上，反倒不会误诊死人，所以SCI和临床的问题，我觉得是一回事情。

我是2004年做的副校长，当时全校一年SCI只有40－50篇左右，今年可能要超过500篇，这就是10倍了，当时研究生毕业，发1000多篇论文，只有13篇SCI，现在研究生毕业，将近200篇，有一个大幅度的提高。我们所说的SCI，是指想把自己的东西，你做的成果，不是在这个小范围内得到自己的承认，（这个小范围）甚至是国内，是希望你做的结果能放到一个大的background上去，就是以全世界为一个background，把你的东西put在这个背景上，看能不能put上去，这是一项大的进步。现在有人说临床上非常忙，临床医生非常忙，发表不出来论文。可是我告诉大家，现在全校发论文最多的是临床医生，发论文影响因子最高的也是临床医生，去年一篇（发表在）《Lancet》，是内科发的，今年一篇（发表在）《Lancet》，是外科发的，也是二十八点几。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就在这个月，10分以上的，包括《Circulation》，还有最近我知道的，《JAMA》24.6的，统统的都是临床发的。我说，因为做临床所以做不来SCI和因为SCI做不了临床，都是不对的。就看你能不能做出来好的东西。我们研究生要做，你们做水平高的，不要在一个小范围内把自己的东西拿去发表，发表了十分可惜，到头来你才知道自己其实可以做大事，但你做小了。

我再加一条，现在因为我们国家做科技总比别人落后，我曾经有这样的想法，人家问我要做多久，中国人必须要奋起而努力，到有朝一日，当外国人能用中文来发表论文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才能停止。

2.研：我是08级硕士研究生课程班的学生，我想知道您在工作中是怎样发现这些有价值的东西的。

  樊：OK，请坐，这是一个非常长的话题，我想把它分段解读，在将来的问题里再回答。首先对于研究生，怎么样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怎么样发现问题？大致从四个方面，一个是你通过世界文献的阅读，比如说在我这个专业中间，本月发生的最大的事件是什么，你必须要知道，你不能说我不知道，很多导师是通过《健康报》知道的，这个信息就太落后了，所以说你必须知道这个月或是上个月，在我本领域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第二个，这个月在全世界医学科学技术上最闪光的点是什么，很多人连去年和今年的诺贝尔奖获奖项目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包括医工系从事的物理都是有诺贝尔奖的，我问他们去年是什么，他们不知道。眼睛应该看到全世界，把全世界整个cover，那你肯定知道需要做什么，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是从我们的长辈或师兄师姐他们在研究过程中遇到的难题里去找，这样是比较容易的，很快进入情况。第三个，关于视角，待会我用一个例子给大家讲，从本领域经常遇到的科学问题，每一个学科都有很大的科学难题，每一个难题解决都可以得诺贝尔奖，也可能得不到诺贝尔奖，但是你肯定会遇到困难，然后你去解决它。最后一个是突发奇想，要“胡思乱想”，“胡思乱想”就是一种逆向思维，要否定一切，我上一次刚刚在大学生的讲课中间说，除了他们所介绍那种学习经验以外，一定要力争比他（这个他有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更精彩，第二个是要坚持否定到最后，所有的事情都要否定，不要跟着，just follow是出不了大成果的，也不会innovation创新。所以要否定，看任何事情都是反的，这样你就很可能从中间得到非常好的idea。比如说我原来讲过，说个很简单的例子，太阳是从东方升起来，是太阳升起来吗？不是。应该是地球往下沉？于是太阳相对起来了。可是现在我们大家还是认为是太阳升起来，包括你我在内，这实际上是错的。所以你要想到，正好事情和它反过来，也包括1＋1＝2，1加1就等于2吗？不见得，要想，比如说，一个胖的加一个瘦的就等于二吗？如果说一个瘦的加一个瘦的等于二，一个瘦的加一个胖的就不等于二，你要这么去想，这就不一样。

我有一个学生叫刘治国，我们本科的都知道，当时考试的时候他们大队推荐了好多人，我在那里就考他。我说，CEA在什么情况下高？大家的答案都是：第一，肿瘤要高；第二，抽烟要高；第三，怀孕要高。我说，还有没有？他说，查错了也高。于是我就把他收了。到现在看来情况不错，所以说任何事情都要有逆向idea。

我今天的状态确实不太好，后面的例子跟不来，以前讲话的时候后面的语言故事一大堆，现在好像上不来，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OK，下一位。你的问题还没有调动我的积极性，说明你的问题还不是那么aggressive，能够把问题说小一点吗？不要太大了，我这样就会好回答一点。

3.研：校长您好，我是07级硕士，您刚才说了解文献是我们工作的第一步，那么我想问一下您知道我们学校定了多少数据库？多少杂志？我是骨科的研究生，我最想了解的是《Spine》等专业杂志，但是查阅这些文献我得去交大，我想知道我们学校的数据库能不能买得全一些？能不能多订一些杂志？

  樊：好的，请坐！是这样的啊，你这个问题提得很好。我知道我们学校的数据库是不够的，有好多人跟我讲，特别是图书馆的人，他们问我要很多钱，可是目前四医大没有这么多钱，没那么多钱不等于不做，要想方设法做。我告诉你我的事情，现在我基本一天都不去图书馆，我甚至可以五年都不去图书馆，因为那里知识太陈旧。我在国外的时候他们也是跟我一样的。我记得我自己读研究生的时候，那时候没有pubmed，没有计算机。那时候我天天到图书馆去借书，上午上完课以后去借五本，晚上看完，第二天上午又把它们背着还回去，因为我只有5张借书证，所以只能上午借出来，晚上看完以后第二天还回去，看完以后再借。现在我基本不去图书馆，现在我主要是看pubmed，只要把key word输入后，可以得到所有的abstracts，其实对科学思维，abstract就足够了。你一定要读全文的时候，那只是少数的文献，我的研究生也许是这个样子，你把key word输入后可能会出现几千篇文献，然后你就浏览，然后筛选，有些需要的文献咱们学校就可以查到，有的文献看不到全文，我在国外的研究生很多，我可以通过他们在国外下载，然后发给我。在我的枕头旁边每天保证有一篇文献，我只看introduction和discussion。如果我觉得这篇文章很有意思，我会接下来看这篇文章的实验材料和方法，然后看结果。看文章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批判性的目光，一定要否定它，坚持否定到最后，否定到最后否定不了，否定不了就正确了。我现在是《Lancet》杂志中文版的主编，这个很难得，为什么能成为主编？包括全国的很多名师大家，包括好多院士都作为候选人送到那边去，然后人家为什么选择了我作为它们的主编？因为人家放心。我们要把《Lancet》英文版的翻译过来出版成中文版的，中文版和英文版是同步发行的。我们曾经发现《Lancet》有若干错误，所以该杂志的英文主编对我们很敬重。当我在北京见他们主编的时候，他对我说，希望我们发现错误及时告诉他们，不然他们来不及更改。所以尽信书不如无书，你们研究生很忙，白天在科里工作，晚上泡在图书馆。图书馆很重要，但是更重要应该通过pubmed等途径，对于研究生来说，用pubmed查询就完全够了。

4.研：樊校长你好，我是2008硕士队学生王芳。当别人在娱乐，而您在辛苦工作的时候，您是以什么心态来对待别人对你另类的目光？

樊：这个问题很简单，我可以告诉你，学习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没有学习我天天不长进，我会感觉到今天很难受。别人在打篮球，他是在享受，我在学习，同样也是在享受。假如学习对我来说不是享受的时候，我可能也去打篮球了。就是这样的。

研：你在乎别人的眼光吗？

樊：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活的。最近我有很多次讲话，不知道大家看不看校园网，最近校园网火爆得很，假如你不看校园网，你就与四医大前进不同步，与社会不同步。网上很多人在说我，比如我最近提出来“不缺人缺人才”的问题、“不缺想缺思想”的问题、“三种人”的问题、“拉车与坐车”的问题。比如像昨天的教师节，教师节应该隆重庆祝，但是我提出昨天的教师节一方面“教师节倍感教师光荣”，但是我们的主旨更应是“教师节倍思教师责任”。我在昨天的讲话一共讲了八个问题另外加上教学保障的问题，这本来是不合时宜的，本来应该歌功颂德。但是我发现在我们的老师中间，有很大一部分不给学生改论文，不做开题报告，甚至一年一次学术活动也没有。而仅有5%的导师能用外语和学生交流，剩下95％张不了口，我们有10%的研究生表示毕业后再也不愿和导师联系。作为一个校长我该考虑什么？有90％愿意和导师联系，我应该感到满足？NO！我应该看到那10％，我应该抓另一个极端。通过抓这个极端来推动我们学校的发展，这个是要踩钢丝的，要担风险的。我不管别的地方怎么做，但是我从来不介意，我经常碰到这样的事情。思考的过程中肯定要在乎别人的意见，但是一旦决定了，就不要在乎别人的，就要一条路走到底，如果错了我们再来。

大胆的提问！你们别把我当校长，我今天跟你们是平起平坐，甚至于甘当下人的。

5.研：我是2007硕士队的学生。我有四个问题，第一个是关于研究生学费的问题，地方大学有很多奖学金或助学贷款的激励体制，而我们学校没有。第二个问题是不给地方学生转户口。第三个是不给地方生发派遣证的问题。第四个是关于研究生补助的问题。

  樊：很多同学考虑的问题，有些我也回答不了。比如派遣证这个问题。我当副校长以后曾经下很大功夫解决这个问题，最终比较好，多数都解决了。但现在我还不能跟你们promise，因为我害怕万一在你们这期解决不了。（笑声）

我是这么考虑的，收钱这个问题已经决定了。你已经交了吧？（笑声）

OK，交钱我记得博士生是2万2千。有的学校没交，有的学校还给你发钱，给很好的待遇。我不知道大家同意不同意我这个说法，我个人觉得，让你和我一起，让你和你的导师一起，通过三年一起的努力，让这两万两千块钱交得值。我有个亲戚，他到美国学习，两个选择，一个学校交学费一万就够了，到哈佛要交五万。我们全家讨论的结果是交五万。因为值！

今天这个问题我本来不是很想回答，有些问题我不一定完全回答得了。我知道大家刚才鼓掌的意思，我们现在已经进来了，有各种各样的诱惑，也包括些实际问题。我觉得现在已经是准备好了向科学去冲锋的时期，如果我们还在纠缠在一百、二百块钱。有一次，我的研究生和我去开会，有展览，排队可以拿到很多布袋子，他去了。回来我就批评他，我说，开会应该坐在礼堂里听报告，尽管你失去了一些布袋子，那些布袋子值二百、三百块钱，但你将来会有皮夹子，如果你现在拿了布袋子将来你就永远拿不到皮夹子。如果你现在去听课，将来你拿到的一定是皮夹子。

我想用这样的话来回答你，记得我读书的时候我很穷，在我所有的研究生同学中他们都有手表，穿着皮鞋，拿的钱都比我多，我不介意，我就一心一意专心去学习。包括你说的文凭，如果你将来做成功，你拿出来的文凭就是伟大的科学家！你不会愁职业。我还是在想，同学们已经进入了这个快车道，已经进入自己学习的轨道了。如果你们克服这样的困难，努力克服，自己扬长往前走，不要老是跟人家比别的。这个永远比不完。

我告诉大家一个事情。在1953年，和我一起出生的，一样的年龄的出了14还是15个院士。我还告诉你们，有位院士，他有个学生姓张，他没有读过大学，进来的时候非常苦，帮着洗盘子洗碗什么的。考试的时候差了一分，不录取，不公平，而且说他没有学历，他努力学习，最后去美国进修，现在在美国哈佛大学当终身教授。大家可以去查一下。他是出国人员中，同时在《Nature》、《Science》、《Cell》以第一作者发论文的中国人，现在是美国终身教授。所以不要怕现在的一点点困难，也许有些困难我帮你克服。但是我现在不能回答你，不是有校长奖学金吗。当然你努力不是为了校长奖学金。从现在开始克服一切困难，和你们的同辈相比，和你们的同学相比，你们已经够幸福了。在这个幸福的起点上努力创造。什么文凭啊，奖金啊，一切不在你的话下，于是你一定会成功。（掌声）

6.研：尊敬的樊校长，我是08硕士队的。我们在校本科学习五年了，对樊校长非常熟悉的，您是我们工作学习生活中的导师。我想在请教您问题前，代表研究生在教师节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向您送一束花。谢谢！（送花 & 掌声）

樊：呵呵，这肯定是预先准备好的，预先准备的也没有什么不好。每年我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教师节前一天晚上，我所有的学生，无论毕业还是没毕业（有些也未必在我门下），来到我家，平时他们不好到我家，因为可能是问的问题多，批评也很多，而这天我从来不批评人的。他们来是为给我送一束花，大家集合起来买一束花，每个人有一个card。Card上写了很多他们想写的事情。我想今天他们都在，那天晚上是我最喜欢最高兴的一天。Very delighted。我躺在床上借着灯光慢慢地一个个读他们的card。非常幸福，非常satisfied，觉得一切的辛苦都不在话下了。

我记得，今年有两个学生的卡片我印象特别深。一个说，Professor Fan give his fans  a lot of fan. 我非常高兴，说明他是亲自做的。还有一个小女孩，我不认识她，她是今年入学的，也许她是想让我认识她。她写了很多很多，在她签名的地方把她的照片头像放在那里，后面写的是：实物与之相似99.9％，我觉得这件事情很小，它是刻意的，做事就要这样刻意。所以，我还是说，这束花既然是准备的，也未必就不好。谢谢！（掌声）

研：樊校长，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就是我们在学校已经呆了五年了，现在已经是研究生了，可能还要再呆几年，我们无论将来在不在学校里，或者是在医院，或者是在别的单位，我们都深信四医大是我们心中的一个根，这个记忆将会永远珍藏。您作为这一任的校长，是一个掌舵人，是一个战略家，那我想请问校长，无论学校也好，西京医院也好，在将来五年的时间会变成什么样，您能不能在战略上讲一讲？

樊：我这个人前进是没有既定目标的。我个人觉得：人站在那个基点，对他来说，他的360度都是他前进的方向。无论你向哪一个方向，选择自己的方向，只要你前进，只要go forward forever，你肯定能得到成功。所以在我的前头，我没有想到前头是什么，什么当科室主任、什么校长、什么院士，还有别的什么目标如果有这种目标。你不一定过得不好，你达不到这个目标，岂不是很disappointed？

如果你达到了你设计的目标，OK，你就从此衰老了，因为这是你最后的目标。我不是，我选了另外一种方向，在我年轻的那个年代，我选不了方向。我像你们这么大或者早一点的时候，我被派到西藏，我被派去喂猪，喂猪我喂得很好，我先给大家讲个故事，最后给大家讲四医大的问题。叫我去喂猪？像我这样的人去喂猪么？但是就让我去喂猪，我不得不去喂猪，于是我去喂猪。但是当我去喂猪的时候，我是在西藏喂猪，西藏的猪啊，跟狗一样，它的嘴很长，它的肚子很小，因为前一任的猪倌，他不好好喂，它很瘦，于是我去了，给我十几根…啊，猪不是一根，猪是只吧，十几只猪，十几头啊，因为它太小了就叫只了。我说我的前途在哪里呢？于是我们队长就说：那我给你一个棒子。因为那个猪圈很矮，大雪天猪饿了它就会跑出去觅食，然后晚上再回来休息，那我就去用那个棒子打那个猪让它不能出来，这就是队长给我的任务，于是我就喂，结果喂了三个月的时候，都不能跑出来了，很容易回答，质量提高了，更为有意义的是：在我们的猪圈里没有公猪，有一头母猪跑出去了以后，不知道跟谁相好回来就生了十个儿子。

由于这种质量和数量的增加，我就被promoted，干什么呢？我被提升了，提升当炊事员，当炊事员，我说我能当炊事员么？像我这样的人当炊事员么？但是我就去当了炊事员，队长跟我讲，说：樊代明，派你去做饭，你怎么看？我说：喂猪跟做饭，做饭跟喂猪都是一个样。（掌声）啊，同学们，你们想鼓就鼓起来么，让我的情绪也高一点。（掌声）

于是我就好好做饭，我首先解决“温”的问题，然后解决“饱”的问题。“温”就是烧水啊，用一个大煤油桶，我中间挖一个坑，把煤油倒掉，然后把水放进去，因为那个地方是原始森林，我就用那个木头随便烧，同志们的洗脚水，开水都有了，所以先解决“温”，然后再加“饱”。“饱”就是吃饱，对吧，不仅吃饱还要吃好，那个地方黄豆很多，我先是炒黄豆，油炸黄豆还有什么黄豆，他们吃腻了、不想吃了，我怎么办呢？我又把它拿去磨豆腐，豆腐磨出来后，油炸豆腐，炒豆腐，他们吃得很好，但过一段时间又不想吃了，我就生豆芽，雪山上生豆芽，四千多公尺的mountain ，豆芽生出来了，《解放军报》就把我登上去了，我十九岁就上了报纸。比如说还有经常给他们包包子啦，我两只手可以同时包出两个包子，你们不一定能做得到，你们妈妈也不应定能做得到（掌声），然后练刀工啊，刀工要切得很薄，切肉要切得很薄，切笋丝也切得很薄，目标是什么，就是啪啪啪啪啪一切，切下来抓起来，向墙壁啪一声扔上去，它都掉不下来。现在来试试，你们那些炊事班的不一定能干得过我，对吧（掌声）。当然，那个笋丝里头必须要加点水，另外那个墙壁不那么光，那么光肯定是不行的（笑声）。这样，我又干了六个月。

三个月喂猪，六个月喂人，我就成了中国共产党党员，然后又be promoted ，去做卫生员。当卫生员？做卫生员？我是考北大清华的！我在我们中学第一名！那我们学校是四川最好的中学之一，对吧，四川省是一亿多人口，我是那个第一名耶，你怎么能叫我去当卫生员呢？他就让你当卫生员，那我怎么不能当卫生员呢？就慢慢当，当卫生员不讲了，最后就来学医了。

在我的程序里，只要告诉我一个direction，我不管它怎么样，因为任何一个职业它的direction是无穷的，无限的对不对，你就沿着走，走到你的前头了，你就成功了，就一直往前走，go forward ，就是这样，就是这么去走，所以四医大经过了三次腾飞，我们现在提出第四次腾飞，对吧，人家问我前三次跨越，第四次腾飞——forth launching ，第四次腾飞为什么是四医大第四次长征呢？

我们现在四医大遇到一个很大的挑战。第一，世界已经进入到创新时代，现在不是拼资源的时候，四医大前三次跨越都是follow ，不是创新，那么到现在，光follow是不行啦。我经常就讲三句话么，一定要做自己的事，冰箱要原装的好，谈恋爱要找初恋的感觉，二婚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几乎是在骂人了，对吧，所以要创新，人人不断拿出创新的东西。第二是，全国都在扩招，就是一般医科大学，它的一届就招两千人，我们才二百人。像这样如此发展十年，它是两万人，我们是两千人，全国还有别的医学院校，加起来以后，我们这两千人可以放到二百万之中，四医大能有几个？人家可能就不知道你这个四医大了。最后一个，是我们的军医大学严重的缩编。要从三千多人缩编到两千多，如果没有我们几个院士跟江主席写信，要缩编到九百，九百怎么能办大学呢？在这种情况下，第四次腾飞就需要精品，什么事情都要做好，不能够光拼资源。研究生发表论文1000多篇，只有13篇在国外发表，那叫水平吗？不行，所以才提出来精品战略，就是要创造不随空间的扩展而缩水，可随时间的增长而增值的精品！

历史只能记住精品，四医大这么多成果，有几个能够到十年、二十年后能够再用呢？四医大培养这么多研究生，他写的论文，到什么时候才能被人记得住。为什么我们唐诗三百首到现在能够脍炙人口呢？就是因为它是精品！剩下那些诗都被遗忘了。所以，四医大提出了精品战略，提出了十大精品工程。每一个工程都是有针对性的，都是促进四医大发展的。比如说精细管理，最近有个例子：我们四医大把钱放在工商行，放了这么多年了，他们没给学校任何好处。我们几十亿的经费放在那里，他们一年会有多大收入？怎么样做到双赢呢？过去没有人这么想到，我想到了。在暑假，我说把四医大的工商行的帐户转到建设银行去，他们害怕了。银行行长来了说，给我们一年60万。我说不行，好事成双，要120万，两台车，结果他们说没有问题，不仅是今年两台，年年两台。我说要十年前咱们干这个事，不是1200万，20台越野车不是有了吗。

现在十大精品，书都出来不少了。精品讲座100场就是四本，加在一起就一摞了。十大精品就是用来解决阻碍四医大发展的十大问题。现在很厉害啊，光是今年，我们不说其它的，今年的成绩我告诉大家，SCI就已500多篇。全国的第二名不会超过300篇，去年是220篇。我们最高的IF是29.8，平均影响因子是二点几。这是一个全国第一了。我们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今年拿了172项，去年119项是全国第一，今年172项，怎么也是全国第一。再加上我们又是“973”首席支撑计划，拿了一个亿。最近，军队的特新药又拿了一个亿。两个亿！前天，重大传染病项目又拿了2000万，我相信在国家重大新药我们还会拿一个亿。对吧，这加起来就三个亿，科研经费拿了三个亿，这是过去十年的总合。国家“211工程”还会给我们1.5个亿，我们在二区搞的那个房屋，不仅四医大拿到四百套住房，还要拿到1.5个亿的现金。加起来6个亿。我们不搞这个不行啊。我们学校前年还欠着银行2.9个亿，我怎么弄，我只给银行还利息就行了。我努力发展，等到十年以后，2.9个亿一贬值，啥也没有了。(掌声、笑声)对不对？就这样的发展！还有，我们医疗收入，三个医院，前年我接任校长的时候只有17个多亿，去年23，今年至少28，如果破了30亿，就增加了13个亿。同志们13个亿呀，国民经济发展没那么快，对吧？也许大家在讲我只是算钱，不是，学术同样在发展。我刚才讲了，基金、论文，包括优秀博士论文。昨天看了吗？优秀博士论文是全国一共200多篇候选，只评100篇，其中医学专业领域不超过10篇，这不太容易啊！消化内科潘阳林昨天拿了，给他奖了10万，三个军医大学加上军事医学科学院、301医院等，今年就这一篇啊。那不代表水平吗？今年国家一等奖肯定拿到了，这是四医大历史性的突破，所以我相信按照这样的速度发展，四医大肯定有个好的未来。至于，五年以后是什么，我现在不知道，但是，我深信五年以后肯定比今天好。

7.研：尊敬的樊校长你好，我是08硕士队新生郑霄鹏。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第一个问题，我的本科是就读于上海的第二军医大学，当我以新生的身份站在校园的时候，很多人会说，你为什么报考第四军医大学？我的回答是这样的，我说我看重这里浓厚的、严谨的科研风气，以及优秀的导师队伍，通过今天您刚才的讲话，我想增加一点，那就是most important of all is money，why？刚从您讲话中知道，咱们学校的科研经费可以说是跃居三个军医大学之首，那么，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想问一下您，您将会在宏观上采取什么政策来调控这些资金的运用，以让它达到最有效的作用。

  樊：Ok，take a seat please. 你从二医大来到这里，幸好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说二医大的坏话，也没有坏话可说。我告诉你们，今年你们硕士生考试全校的第二名，皮肤科的，他现在已经申请明年考我的博士生了，也是二医大毕业的，湖南人叫张志勇，他考的非常好，他要从你们皮肤科转到我们消化科。事实会证明你们的路走对了！至于这么多钱怎么用？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但是我一定会把它用的很好。怎样把它用的很好？我正在设计，将来你等着瞧！

研：第二个问题是第一次和你近距离接触是在您上次参观我们研究生大队英语角时我们有一个短暂的交流，当时有两句话对我印象特别深，我想在这重复一下，与在座的各位分享。第一句是在您谈到怎样处理生活与工作关系问题的时候，您说：I don’t need to balance it， because work is a part of my life. 我不需要去处理它，因为我的工作本身就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第二句话是您在鼓励一位来自基层的同学说：我如果继续呆在那养猪，我将是最好的养猪专业户，我的猪可能会销往世界各地。所以我想您用简短的话来说明一下您对人生态度的一些看法？

  樊：ok ，take a seat please. 这个我实际上是比较戏言，就是说，继续让我在那养猪，我可能是养猪专业户，我可能能养出目前世界上还没有的瘦肉型猪。至于怎样看待人生，我还是告诉你在我的前头只有一片光明，我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是我的终极目标，每一天只要向前走，你就自得其乐。我希望达到的境地是：迈步众山小，放眼天际圆，永远没有结束。这样所以人家问我，你樊代明相当于走上了高速路，前头没有红灯，后头有追上来的，你必须跑，只有有朝一日没有油了才停下来。我告诉他有些人看到这种情况是一种悲观的disappointed，但对于我来说，我觉得前头有走不完的路，是我最大的快乐，谢谢！

8.研：尊敬的樊校长，作为您的学生，听了您的讲座我有几个小问题想请教您。第一个问题：您说中国现在拿出了二十个亿在做新药，那我知道像辉瑞等这些大的制药厂研发一个新药的基本投入在一亿美元左右，所以说我们如果只拿到别人的七分之一或八分之一的钱如何去做人家百分百的东西呢？

樊：That’s my postgraduate, Mr.Gao. 我告诉你说的二十亿其实是二百亿，另外也不能这么样用钱去衡量，美国人可能用100块钱只能做1块钱的东西，中国可能十块钱就够了，重点是智商。我告诉大家当年863我申请失败了，那时别人拿了一百八十万，当时我含着眼泪，因为不公平，我应该得到，但是别人又是评委又是运动员，于是他拿到了。我当时说，我们的精神就值180万，于是从那时起我们省吃俭用，做到了今天。那个人现在已经退休了，什么也没得到。请问我们的指南针、印刷术，我们的火药，还有我们种的牛痘，是美元堆出来的吗？不是，是靠我们的智慧和勤劳做成的，这一点美国人是没有的！

研：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在座的都是四医大的硕士生和博士生，那么您认为我们在毕业走出这个校门的时候，怎样才算是合格的或者是优秀的毕业生？

樊：好的，请坐下！我觉得不一定要按同一个标准去衡量，因为人与人各不同，花有几样红，但是我希望今天进入这个殿堂的所有的同志都能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迈开一大步，不管这一步和别人比怎么样，对你自己一定是一大步。如果是很大一步，你就是优秀；如果迈开了一步，但是不是那么大，那么就是合格；没有迈步，就是不合格的。这就是我的看法。

研：我的问题比较多。第三个问题是您认为我们研究生是否应该出国留学，如果我们有机会出去的话，我们应该做什么？看什么？想什么？

樊：好的！出国留学固然好，但是在我的研究生中间也有一批自己在家里的时候没有练好基本功，出去一无所获回来了，可以说是灰溜溜回来的。当然，也有很多好的，有三个在《Nature》，或者是《Nature》的其他系列上发表了论文，其中有个女孩子，只有34岁，现在是厦门大学的正教授，发表的论文IF最低的也在10分以上。出国固然好，但不是所有的人扔到炉子里头，甚至是好炉子里头，拿出来就是钢的。我有一个学生叫卢源源，还有一个叫李晓华。这两位按照出国的标准肯定是够的，没有问题。但是我没有让他们走，我说你们在家里再好好做一下，现在的卢源源最高的是发了六分多一点，是硕士生的时候发表的。那么李晓华就更厉害了，他博士第二年，总计影响因子已经超过30了。有个专家这次在自然基金委评审的时候和我在一起，因为我发言比较多，他主动靠过来。他说：你们那边有个学生叫李晓华，想到我这来，你为什么不让他来？我说：你要我说真话吗？他说是。我说因为他的老师比他即将去的老师要强。（掌声）谢谢。我看了他的简历，那个人大概有40左右篇的样子。我在国外的文章已经超过200多篇了，无论是最高影响因子，还是数量，或者是涉及的范围，我深信，我有这个信心，我比他强，所以不想让我的学生去他那，我的学生只能高就。你接着问。

研：我的第四个问题是，去年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关于SCI引用的报道。统计SCI的公司Thomson Scientific做了一个SCI 文献引用率的排名，中国前十名生命科学只占了一席，而从SCI 文献数量来看，有着几何级数的增长。您怎么看待这种数量多引用却不高的现象？

樊：这个很好解释。SCI不是最好的统计，但是它是目前最好的。因为找不出比它更好的，所以它就是最好的。这是第一点。第二点，中国在国外发表的SCI的数量现在在全世界是第二名，只有美国在我们前头。但是在高质量SCI上发论文却不如别人多，但这只是一个时间而已，我深信。过去，在95年以前谁要说在《Nature》、《Science》上发论文，那是不可能的。10分以上都很少，但现在你看有多少《Nature》、《Science》、《Cell》是中国人发的，这个只是时间而已，你不用担心。先有数量后有质量，我们终究会在质量高的论文数量上也会上去的。包括四医大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的。不要开始吃馒头的时候你就想到用包子的标准去要求，等我们吃包子的时候再说吧。

研：我还想请教您从您的人生经历而言，我们的科研之路应该怎么走？就是说在中国现在这个大环境下，我们要怎么走好自己的人生和科研之路？

樊：你是觉得中国的大环境不好，还是什么？

研：我不是，实话说我不是很了解中国的大环境，比如说我举几件事情……

樊：只缘身在此山中！对吧？

研：我想说几件事情，比如说：南开，饶子和（音译）请回了耶鲁的尹博士，从北大来说，饶毅（音译）请回了他的同学施一功（音译），很多海归回国来创业，但是好像其他很多人回国以后为什么很快就名气不大，没有名气了。

樊：OK！那你反过来看看你身边的老师，樊代明回来就行了。我告诉大家我不是自己吹牛，对吧，我到国外去，我绝不矮半截，所以当你看到很多纷纷落伍的时候，你要看到也有成功者。

12号我将要到印度去，印度这个地方我很不想去，那地方又穷又热又苦，同志们，要爱国先去印度，回来一下子就爱了。我是亚太胃肠病学会常务理事兼奖励委员会主席，我为什么要去呢？就是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在那里定，世界胃肠病大会四年一届的明年这一届是在伦敦开，大会有104个会员国，没有Olympic Game那么大，但是消化学界的奥运会。地震之前我们亚洲的几位教授代表亚洲到圣地亚哥去竞争，首先要把这个会从全球拿到亚洲，我们成功了。然后到了亚洲以后有五个国家要竞争，听说我们国家要竞争，于是纷纷退下来，不参加了。现在我们正和韩国在竞争，韩国别看他国家小，很有竞争力的，不过现在是非常unfortunate，我现在还没拿到VISA。所以如果我要去把这个竞争过来，我自然成了世界104个国家的世界消化病大会主席，这在中国消化学界的历史上是没有的，谁能想到一个喂猪的，还是在西藏喂猪的，一个做饭的，还是在西藏做饭的，能够走到今天。I’m so proud！我用不着谦虚，谦虚什么呢？所以说同学们在这里一定要记住，当时喂猪，有什么地位？没地位！有什么钱？没有钱！所以只要你放弃一些不该去看的，一个劲地go foreword，最后成功belongs to you。

9.研：尊敬的樊校长您好！我叫邓冰，是08硕士队学员，今天是教师节，祝您节日快乐，首先我想提校长个问题，您用的手机是什么牌子的？

樊：是什么？诺基亚的吧？我看不见，我是老花眼，什么？三星？Three stars？ Maybe I don’t know。 Ye，Samsung！Not three stars。Sorry， I′m so stupid to ask your question now。（笑声）

研：我们都感觉咱们国家的信息技术相对国外来说落后一点，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感觉信息技术在未来医学中将起什么样的作用？

樊：有会打双扣的吗？我原来不会打，现在会打！打双扣要赢首先第一个是要有大牌，大王、二王在手肯定赢了，如果全是王，那更赢了；第二，要打拖拉机。这是我讲的另外一层意思啊，现在我才发现不行了，要打信息战，要通讯，相互交流。即便没有大王、二王，最后也要胜利的。所以信息无论在游戏和别的时候都是十分重要的。所以信息我可以这么讲，是科学的根本。掌握信息者胜利永远属于你。

研：我还有第二个问题。很多人都说，富贵由命，生死在天。那么不知道校长有没有研究过《易经》？从养猪的战士到院士，校长，您是信命运呢还是个人勤奋更多些？

樊：好，请坐！所谓信命啊，就是说社会总是在一个很大的规律中间发展，人是逃脱不了这种规律的。比如说你的朋友，他有一个好爸爸，可能你努力的结果不如他有一个好爸爸的结果，这就是命，这就是天意对吧。但是你要知道，他这个好爸爸来之也是不容易的，所以你只能相信这个。但是只要你努力成为第一，那他就没有办法来和你竞争了。所以我相信是这样：一个人要把这个世道看透，但是看透了不要沮丧也不要不满意，要看透了再去奋斗，他就会胜利。所以我在端午节的时候有一首诗呢，写的是屈原。屈原报国无门，与其说报国无门还不如说自己没有得到什么重用，对不对？不公平！我这么大的才能可以做什么的，结果不行，把自己看得太大。我个人觉得可以回答你的《易经》的问题。

“盘古开天地动荡”，这是我写的诗，虽不像诗但是很有意思。盘古开天地开始地就在动荡，树欲静而风不止。地球在动，风也在吹，社会也在动，你让它不动能行吗？各种各样的动都要活人，有人在做学术，有人在做权术，有人根本无术。无论是学术者、权术者、还是无术者，都在动。这就是规律。这就是事实，但是还有一种事实，就是叫做“日月往复永如常”，管你怎么动，太阳月亮都在按照这套在走，管你动不动。所以“览尽乾坤知千史”，你把全世界的历史都看了，你把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都看了，最后得出一条，叫“敢笑屈翁白投江”。你投了怎么样？地球照转照动，月亮照走，还是按照这个规律，对不对，所以这就是看破红尘，，但是依然以理想主义向前奋斗。这是最高境界。

研：最后一个问题，有点冒昧。可以说是一个请求，我们一个宿舍的同学是从深圳来的，他惊奇地发现学校内的商铺销售的物品价格比特区还贵。校长你是一家之长，对我们学员都非常爱护，并且提出了要以人为本，精细管理，那你能不能在四医大高收入增长的同时想一些更具体的措施为我们带来实惠呢？

樊：我会下很大的功夫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我要下更大的功夫把学术水平提高。目前是市场经济，你要我去解决市场经济的问题很难。你们可以自己想办法，你们可以几个宿舍的人共同派人出去买，买回来平摊。然后让四医大这些买高价的商家垮掉、破产，最后你就成功了。大家一起不在四医大买。它就完了！我觉得，遇到困难不自己解决，要校长来解决，要皇帝老儿来解决，这不是男子汉。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自己的幸福全靠你们自己。

10.研：下午好，尊敬的校长，我是2008级新生张蓝宁，您在学术上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有没有什么偶然性的因素改变了你的生活，能否给个例子？你是如何在生活中的偶然性事件和无法回避的事情中游刃有余的呢？

樊：好，请坐。你认为我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其实我不这样认为，我只是一直朝前走。你想说的是不是说运气和机遇？对于我来说，我一直是往前走，并没有什么既定的目标，只要前进了就行，这是我做人的准则，但是每一天必须前进。因为停留在某一点上，生活并不光彩。无论是对于我自己的生活、或者是事业，我是这样的。另外就是我带着否定的眼光，我是否定的眼光看所有的事物，从来都不觉得最好，一直是否定的。其实否定就是在创新，就是在不满足，就是在前进。所以如果说是重要的因素就是这么一点。一直往前走坚持不懈。第二就是否定的眼光看待一切事物，于是前进，就这么做！

研：我还有另一个问题，我有很多同学都去基层工作了，我想问您他们在基层如何在继承实现学校现在所倡导的精英理念。

樊：OK。什么叫精英？掌握了精品的人就是精英，精英应该有自己的精品。精英拿到任何地方都会发光，到基层也是，沙子是埋不住金子的。不管你将来是否回基层，一定按照精英的标准来做，将来肯定会有很好的前途，千万不要比着基层的医生来做。基层的医生对于大家来讲，不用学，回去就足够了。是不是这样的啊？所以，你现在来了，就按照精英的标准去努力吧，说不定你将来就不在那个基层了。（鼓掌）

我在三医大读书的时候，因为我高中时就开始学英文。我姑夫和姑母都是教授，他们教我很多很多。我喂猪的时候也在学习，比如英文。到了学校之后，因为我有可能回到原来的卫生队去当医生，如果比着那个卫生队的医生去做的话，我读书就不是那个读法。但是我在大学里读书时，上课之前读中文的书，然后把英文的书借来，当老师在讲课时，他讲中文，我看英文。虽然我也看不大明白，但就这么一行一行地看，管他多少。然后，复习的时候也是这样。所以考四医大研究生的时候，我在全国29名考生中是第一名，除了英文试卷是用英文回答，中文的我也尽量用英文回答。所以这也给我很多分。当时我们副班长找我谈话：樊代明同志，你这么学英文到时回到卫生队如何去工作啊？结果，我那些同学，包括那个副班长，确实回去了，也已经退休了。而我呢，确实学了个有用的。所以，你现在做一个postgraduate，一定不要单独地想那一方面，你现在学成了精英，不管到哪里怎么都行。但是如果你按照那个地方的标准，你就不用学。如果我当年读书时像这样，那就完了，你现在向我学，不管其他，天生我材必有用。

11.研：校长，我有两个简单的问题，一个是您知道08年您带了几个硕士研究生？

    樊：3个？学校有个政策：一个导师只能带2个博士。Mr. Yang， how many？  Four？那就超出了，只能交给其他人带。Yang是我的秘书，很厉害，今年刚考上我的研究生，总分367，英语77。能跟外国人熟练的通信e-mail，而且今年已经拿到一个国科金。

研：校长，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您会为您的硕士研究生亲自修改开题报告吗？

樊：我不修改开题报告，但是我会在开题报告的会议上作重要发言，有好多人好几次都过不了。刚才提问的Gao已经被否定了三次。我的硕士和博士很难过这一关，因为全科的人都在那儿，否定的人多了就通不过，不是随便想一个题就可以的。

12.研：尊敬的校长，您好，我是08级新生。我想问的问题是，我们学校的SCI论文是越来越多，有没有一套科学的体制将SCI论文转换为实际的应用呢？

樊：OK，请坐。非常重要的一个问题。SCI不会越来越多，只会越来越好。这是四医大的“单步大跨”，紧接着的是“双步齐奔”。

同学们，大家一定要看四医大校园网，看了就不会提出这个问题。什么叫“双步齐奔”？“单步大跨”是SCI要往前走，但是后头这一步如果上不去就不行，所以四医大的战略准备就是后腿跟上，叫“双步齐奔”。要大抓应用，要抓patent、要抓新药、要抓诊断技术。但是不能轻视SCI的发表，那是基础，所以要“双步齐奔”。就是因为这样，我们的第一大步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拿了一个亿；紧接着，第二个亿拿的是应用方面的；我们还要拿一个亿，也是应用的。这就是“双步齐奔”，我们的strategy。你今天晚上回去就看四医大校园网，我个人觉得可能比搜狐、新浪要好。

我问我最好的研究生，你看internet，花多少时间看academic，或者new science？他说占总时间的50%，另有50%是看别的。我说那50%是看English version，还是中文的？他说全是中文的。所以说我要给大家解决这个问题，大家就要看英文的，就要看英文版的sohu、sina。当然，英文版也有错的，比如说三星，就是SAMSUNG，结果我把它翻成three stars。

13.研：尊敬的樊校长，您好！我是08硕士队新生刘世宇，我有个问题想问您，其实在上次偶然的相遇时我就想问您。我记得当时没有放假，我去看爱尔兰的《大河之舞》，我在最后一排，在那里我看到您了，当时就想问，但是没敢问。今天我想问一下，现在有好多人成功，甚至有个学科叫成功学，这些成功人士比如卡耐基，他研究是什么成功因素促使这些成功者一步步走向成功。那么在我们看来呢，您是非常成功了，我个人也非常崇拜你。我想问一下，是什么样的关键因素促使您一步步走向成功？是您的科学的自我状态管理？时间管理？还是您刚才提到的您的较高的智商水平？那么如果我们采用科学的方法，比如科学大师采用的方法，我们能不能达到您的水平？

樊:好，请坐。不是达到我的水平，是肯定要超过我。我个人认为智商不低，大家智商也不低，能进四医大这里，智商低了是进不来的。所以我告诉你刚才实际上我讲的，两点因素，一个:永远往前走;第二个:否定到最后。如果你不能够理解我，那也没办法，我就是这两条。永远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否定到最后。这个否定是要有勇气的，比如说昨天我讲的教师存在的八个问题之一---否定是强者的表现。就是要否定，谁提出来的问题都要去否定，否定不了，它就是正确的。但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没有否定不了的，因为真理只是在一个阶段。有人说永恒的真理，那是因为我们活不了那么长。有永恒的真理吗？没有，不能这么提，包括什么水往低处流，那是由于地心吸引力，总有一天地心吸引力要消失，那时候还能往低处流吗？好，然后到那个时候没有地心吸引力了，就说水就是飘在空中。水是飘在空中，但是有一天要又有地心吸引力了呢？所以永恒的真理只是我们活不了那么长，所以永远的否定你就是在前进。而且是其乐无穷，当你否定到最后你正确了，那更是其乐无穷啊。因为全世界的人都说这个是对的，就你一个人say not。你一个人说NO。让我们这个世界上多几个说NO的人吧。

14.研：校长您好，刚才咱们谈的都是公事，我想问你点私事，我想问一下您的养生之道是什么？因为刚才您提到您每天只休息几个小时，所以我们大家肯定都为您的健康揪心。

樊:我说不出来什么叫养生之道，永远使自己处于一种快乐或愉悦的状态。怎样使自己处于一种快乐和愉悦，我觉得就是养生。就我自己来讲，比如说这个时候我想读书了，我就要读，不是强迫自己读书，对吧，有的时候我想要讲话，我就要讲，我有演讲欲，我坐在上面我就想讲话，而且要讲就要比别人讲得好才行。这就是我的养生之道。刚才讲了river dancing，大河之舞嘛。你看了以后，脚步都记住了，英文丢了，是吧，是叫river dancing？我这个人是想睡就睡，一般是一天睡三次。晚上的十一点半，我上床就寝，然后拿一篇刚才我说过的放在床头的论文，看完以后，心里想一想，这个杂志就在我身上，然后我就睡着了。早上六点半肯定起床，所以一共是六个半小时。中午我一定要睡一会，哪怕四十分钟。然后晚上新闻联播的时候是我睡觉的时候，我只看titles，我不看全部，用不着，萨达姆被吊死了，你管他怎么吊，怎么吊他都死，对不对？因为萨达姆他吊不吊死，我也把他解决不了，希拉里她选不选上我也无能为力，于是我知道是这样了，我就睡觉。半小时以后，我太太就叫我起床，我就开始工作。这三段的休息，使我处于一个非常良好的工作状态，我要睡一下就睡着了，睡得很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有的时候出去了以后，或者有宴请，我最害怕宴请。某个首长来了，叫我去一吃饭，还喝一口酒，于是我evening time就丢了。所以说最常规的是我睡三次觉，每一个段落起来之后都是非常的energetic，这个是我养生之道，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可能你们现在还不行，你们现在都睡三次，到50岁睡几次呢？好，OK！就是我要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不强求。

你们有没有在科学上遇到什么问题，或者在研究上遇到什么问题呀？我们消化内科礼拜六是法定的学习日，礼拜六上午，有好多同志那时都到我们那里去，我想还是有很大收获的。

15.研：校长，我想问几个问题，就是你对管理和科研那个心思比较大？最喜欢干哪个？另外就是说，管理和科研，你觉得哪个对人类，对社会贡献更大？

樊:就宏观的讲，管理如果做好了，可能对人类的贡献比科学大。但是，一次科学的进步就能推动整个世界的进步。这个是不争的事实，比如说，蒸汽机、纺织工业创造了一个英国；内燃机、化学工业创造了一个德国；计算机、电子工业创造了一个美国。管理啊，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它是1+1=3啊，一个科学家是1，另外一个科学家，两个加起来肯定等于3。当然，管理不到位，也可能使1+1=0.5。两个科学家打起来了，那不就是1+1=0.5吗？所以在国外，管理者是高智商者，是高水平者，在我们国内这就不好说了，对吧?

我78年考研究生，考了第一。曾经有一段时间，说得不好听点，我发现凡是当时考上的都坐在台下，凡是没考上的都坐在台上。很有意思，如果当年他们考上了，我们没考上，他们就在台下，我们就在台上了。所以中国的管理需要加强，管理和科学是两个车轮，如果科学转的快，管理转的慢，那就是原地打圈，可能还要到后头去，所以现在四医大主要抓的是管理。当然这个管理是科学的管理，科学管理需要懂得科学的人去管理，或者管理的人要懂得科学。这个就是1+1=2，他可以做到1+1=3，如果说懂得科学的人去管理，可能1+1=4。所以说我们现在不能说，谁是1+1=3或者2，但是如果管理搞好了，就可以1+1=3。就好比当时人工合成胰岛素，如果申请诺贝尔奖，绝对没有问题。但是我们没有做好。而神六、神七就是管理的结果。美国人没有那样来做。所以说，我过去没有做过大管理，现在开始做管理的时候，我热爱上了管理，当然我这个管理时间是有限的。只有永恒的科学，没有永恒的领导，所以我希望把四医大，还有3年的接力棒跑好。然后我再回到我心爱的科学。

今天下午问社会学的多，没有人问科学。

16.研：樊校长你好，我有好多同学今年分到了基层，他们可能工作几年再回来学习，而我们这些应届的，还有7年制、8年制，可能上完研究生，然后到部队工作，我想问一下您对于从研究生到部队，或者从部队到研究生的过程，有什么看法？

樊：我是很有看法，因为四医大培养的5年制的学生都是高材生，他学习的东西应该是学有所用，到相应的层次，至少是中心医院，或者是总医院。他们分下去了，他们有了基层的经验，可以对世界观的形成有帮助，但是久而久之，就是浪费。但是我无能为力，因为分配这方面他们说了算，我的力量是很有限的。

17.研：我在唐都医院实习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教授跟我说，美国的第二大医院Mayo Clinic，那里的医生除了治疗之外，别的工作基本上都不做，包括写病历等，而我国的医生基本上都是医教研全才，这是中国和外国的不同，您如何看待这两种机制。

樊：我知道那个地方，它开始只是一个诊所，越做越大。现在，如果谁要不知道，不崇拜、不朝圣那里是不行的。但是那里并不是所有的医生都只做医疗，那是不对的。在那里，也是能做医疗的就做医疗，能做教学的就做教学。只有少数人既可以做医疗，也可以做教学。这是帅才，不然他怎么闻名世界呢？

在中国，我们有些怪，很多人只能做医疗，你申请个教授干什么，所有的人鱼目混珠，都把自己做成了全才。其实四医大全才也是很少，不过我告诉大家，通过四医大的精品战略，可能有的人就只能做医生了。将来只有精品课教员能够上课，其他讲不好精品课的，就只好做医生，当好就行了。当然，并不是只做医生就不好，但是那只能是将才，真正的帅才，他是医疗、教学、科研都能做。他有高水平的科研能力才推进了临床的进一步发展。如果天天就当个匠人，当过来、当过去都是一样的。

科学怎么发展？你提的问题既是问题也不是问题，你那老师告诉你的既是事实也不是事实。但是我可以肯定，跟你说话的那个人，他的科学水平，教学水平不怎么样。

18.研：我是学中医的，我想请问樊校长，在国内部分人取消中医的呼声下，校长怎么看待祖国传统医学在国际中的地位。

樊：很显然，你没有看过，也没有听过我的一个报告——《三千年生命科学的进与退》。这个基本上花了我将近10年的时间。现在已经讲了18个大学，包括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现在订单还有36个，我还没有时间去完成。这个报告讲的就是西方生命科学发展的3千年。在这个漫长的时间里，中国主要是中医学的发展，从无到有，一直到我们唐朝的鼎盛时期。那时候都是中国人说了算，外国人当然除了一些欧洲人都要到这学习。人类之所以能发展到现在是和自然的斗争史，这个斗争史主要是医药的斗争史。如果我们要是战胜不了自然，比如说，当时的天花，那我们就全都死完了，就没有人类了。你不要说你伟大，恐龙比我们伟大得多，可到最后还是都死完了。所以，能够使中华民族繁衍到今天，中医学起了很大的作用。它曾经有全世界鼎盛时期，麻醉学，当时世界上是没有麻醉的，真正的麻醉师是我们华佗，华佗发明了麻沸散。之前其实还有，我们祖先早就学会了麻不了就用酒麻，就是喝酒。病人来了要做手术，开一瓶酒，病人喝半瓶，医生喝半瓶，开始干。如果还麻不住，旁边找几个人按住然后继续做手术，叫按麻。你看麻醉的醉，左边不是一个酒瓶嘛？中间有个刻度，刻度上头是病人喝的，下头是医生喝的，实在麻不住找几个兵，右边是卒子嘛，所以两个加起来就麻住了。一直到华佗，他发明了麻沸散。这是我们中医啊，比外国人早了800年，所以外国人在搞麻醉的时候都念念不忘那句话“麻醉是中国人发现的”。麻醉怎么说：anaesthesia，就是“俺的是人家的啊”。中国的药典叫《新修本草》，比外国人的药典也早了800年，外国人没办法来和我们拼的。历史证明我们的中医是好的，问题是我们的中医是不是现在这样的，我们现在的中医包括你在内，没有达到我们祖先的水平，还提出来中药现代化，这就相当于打乒乓球按照足球的哨来吹，我看你能赢才怪事了呢。所以我们搞中医的同志要按照中医的传统，中医就是整体，西医就是越细越好，细到最后物质都是在一个层次上。肿瘤就是在细胞水平，肿瘤你要是放在分子水平，你能说有了这个分子就有肿瘤？所以现在不能一味地说越小越好：分子生物学、量子生物学…不对！要回到整体！中国从来就是整体医学， Systems Biology也就是我们的整体医学，所以你保持你的整体观念肯定是对的。不是越细越好，熬一锅中药可以治病，你把它分离成单一成分就没效果了。人的组织是由细胞组成的，细胞是由DNA组成的，越分越小还可以分。我们吃红烧猪肉，是以组织学为基础的，回家你说：“老婆，不对，现在先进了，我要吃细一点。”她给你端红烧猪细胞、红烧猪DNA，怎么吃啊？这是个很浅显的道理。中医学就是这样，我不细讲了，有机会我还讲这一课，欢迎你来听一听。我花了十年，谢谢大家。

19.研：樊校长，您好，我想给您讲一个故事然后提两个问题。故事是今天发生的一件小事，我和我的师弟在一起做实验，我们等一个血的标本等了四天，但是到最后我们还是没有等到。我们的标本最后是我们的导师伸出了他的胳膊。我并不是想歌颂我的导师，虽然今天是教师节。但是我想反映一个问题，就是临床的标本对我们基础研究很重要，刚才您提到我们每年医院能挣不少，可是我们损失的标本不是钱能衡量的。为什么我们不去建立一个很有体系的临床标本库？

樊：那么你为什么不去建立呢？因为你做不到，因为我可能做到。既然你老师的血可以，你和你的师弟，你们的血应该也是可以的。

研：对。

樊：为什么你要等四天？

研：因为他已经答应给我们了。

樊：那为什么你要等四天？

研：因为他已经答应过的。所以说我们就一直在等待。

樊：你老师那个血可以，你自己的血难道就不行？

研：对，我们的科室是基础科室，所以说……

樊：基础的血和临床的血不一样？

研：抽血比较困难，我们没有那些必备的的抽血的条件。

樊：你等了四天，能不能到医院去让一个护士给你一抽不就行了吗？

研：应该是没问题的。

樊：So ,why did you wait so long time?

研：对，这可能就是，这可能就是我们不怕浪费钱，但是我们怕浪费时间，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们建立一个大的临床标本库的话，是不是……？

樊：So，让我们一起努力。建一个库吧，如果它需要的话。现在消化内科肯定是在这么做。这个是很大的问题。中国人可以做很好的工作，就是我们临床有很多标本。但我们没用上，或者没有按照正规的国际的这种惯例，来做我们临床的science。一医大有位侯教授，他做的工作也不复杂，就是因为临床的标本收集的很好，就在《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上发表论文。所以你的提议是好的。

20.研：敬爱的樊校长，您好！我是一名来自基层部队的医生，我也是从咱们学校毕业的，我在复试的时候遇见一件很尴尬的事，导师问我：“你知道我们做某一个实验最常用的动物模型是什么吗？”我不知道。另外一个教授问：“你知道我们治疗某一个肿瘤常用的基因靶向治疗的药物是什么吗？”我不知道。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我们看咱们学校的科研水平，就好像站在坑里看摩天大楼一样。我想知道的就是，我们作为学校的研究生，在第一年里面怎样利用学校给我们提供的这些课程，以及学校提供给我们的这些资源，来一步一步追赶上学校的科研水平。这就是我的问题。

樊：OK。学校安排的只是基本的课程。你们自己一定要博览群书，要广泛的像海绵一样去吸收知识，一刻不要停留。我的研究生就是这样，一开始什么都听不懂，对吧？高柳村？听不懂，一点听不懂，到后来他就慢慢半听得懂，然后到全听得懂，当你有朝一日要成为这个实验室的主宰的时候，你就成功了，一开始不要太急于这样。老师问你，他问的问题他是有备而来，你答不了，问题不大。有朝一日，你问他一个问题，他同样答不上来，你就成功了。

21.研：樊校长您好，我是08级硕士队学员，我很喜欢你刚才说的一句，否定到最后这个观点，当时呢，我也进行了一番思考，我觉得我们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是否值得坚持到最后，所以我就想问问，如何界定坚持到最后和执迷不悟。

樊：OK，非常好。你最好能够给我举一个例子，那么的话，我们两个一起来try。这样是不是更好一点？

研：比如说：在一项新的创新或者是一项新的发明出现之前，可能我们已经习惯了比较旧的传统的方式跟思维，对于一种新的方法，我们不知道他是否正确，或者说它以后是不是有一种新的结果。

樊：OK，我的意思是这样：当一个事情出来以后，首先要界定，群众的眼睛、大家的眼睛包括你自己的眼睛，他是对的，It’s right，然后你就提出来right 中间的no。抓住这个no，想各种方法去否定它，如果否定不了，那它就是绝对正确的。或者说在你这辈子，在你这个阶段，在你这种环境中间是无法否定的。那你就是真理。对吧？比如说，敌敌畏，是毒药，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敌敌畏是对人体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就这么去认为。大家知不知道敌敌畏拿去调酒，是非常好喝的。敌敌畏啊，你知不知道敌敌畏当航天员在天上的时候它可以抗疲劳。这是我的设想，我要否定啊，对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说错了？我觉得我是对的，你们认为他是毒药，不！NO！我觉得它是好的，这就是否定。你以为我不成功吗？我有可能成功，成功了以后，你们都失败了，我成功了。我的基点是什么？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是人体所需要的。任何东西，因为我们人就来源于这个世界，找到身体里头，自然界有的，身体没有的，或者自然界没有的，身体有的。不可能，对不对？那就是说，敌敌畏，身体是有的，至于这个量的多少，就决定了安全度的多少。包括大米，也有一个安全阈值，不相信你多吃一点试试看？吃八碗米饭，你试试看？是一样的道理。所以就设定了，敌敌畏它对人体是重要的、必须的。至于它是在飞行员的安全中起作用，还是在醒酒中起作用，还是在心血管的治疗中有作用？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敌敌畏是个好东西。你这么去想吗？这么去想你做出来的事情就与众不同，你就发现了这个世上别人没有发现的东西，这就是否定。如果有朝一日否定不掉，敌敌畏还是坏东西。但是我相信，没有这一天。只有我会成功。

22.冯：校长，我想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我孩子问我的，尽管我是研究生院院长，可是我没有一个很好的答案。我觉得这个问题也有点意思。有一天孩子问我，人身上都有痒痒肉，别人挠你的时候就会痒，但是自己挠自己的时候就不痒。不知道是为什么？

樊：OK，I will try to answer your question，all right？我们一起来。关于人全身的痒和全身的痛，痛和痒有什么差别？世界上没有人来解决，是不是一条神经传到上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条神经传到上头，有的人觉得是痒有的人觉得是痛呢？我们现在全世界都在研究疼痛，出现了很多诺贝尔奖获得者，拿了国家一等奖，还有人出了名，包括我们四医大也有几个。但我想，他们所作的所有的结果都是在老鼠身上做的，都说是老鼠痛了。我说你怎么知道老鼠是痛了？老鼠痛只有老鼠才知道，人家老鼠是痒，你说人家痛，那怎么成啊？没有人敢回答我。他说这是模型，我说模型也是人规定的。人规定这就是痛啊，说老鼠，你这就是痛。要是老鼠从来不痛呢？人和动物不一样的，痒是怎么回事情，没有人说清楚，你的问题更麻烦。你这个痒痒肉是局部的痒和全身痒的关系，对不对？有人说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皮肤比较薄的地方，神经末梢比较丰富的地方，容易痒。还有说刺激比较少的地方容易痒。但有的人，同样是这个部位，你去挠他不一定痒，他不怕，随你挠。那自己挠怎么不痒？自己是有准备的，没有准备那就有点问题。但这个也对吗？也不对。那我准备好了你挠我，还是痒，对不对？这个事情说不清楚。如果谁要能说清楚，你就来回答冯英明的问题。因为他是“英明”，我是“代明”，“代明”没办法回答“英明”的事情。这实在高深。大家努力，总有一天会知道。

23.研：我是08级博士队的学生，我是药剂学专业的，我想问您一个关于专业的问题，记得在07年我们师姐答辩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治疗近视的药，当时有一个专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她说你如何知道你的药是可以治疗近视的？直接在人身上做试验吗？当然不是。那你如何克服呢？因为人是有意识的，他看不清，他知道是近视了。但是老鼠是没有这种情况的。当时我的这个师姐就无语了。后来我想了一下，也没想通。我们中药中医是几千年来的积淀，但是我们的研究方法是不是有问题呢？我想请樊校长为我解答这个问题。

樊：动物很难做成近视的模型，但中医有那个清肝明目的药，我相信它们能治疗很多眼睛的疾病。看不见不都是近视，可能也有什么视网膜的问题、房水的问题，等等。我在想，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可以调节的，只是你没找到那个东西。所以你要是能够找到一个中药能治疗近视眼，那可是世界上最大的发明。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不要试普通的大家都知道的东西。因为我不是你这个方面的expert，I'm not good at it. 你还可以继续去努力。这个事情我不能回答。

24.研：我是08级硕士队的学员。我想先代表本校的应届生先谢谢樊校长一声。我为什么要谢谢您呢？我也是先讲一个故事，然后我有两个问题。这个故事就是，大五的时候，我们班是十个女生，我们班分宿舍，然后我们自愿分成四六分，而不是五五分。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六个住在一个宿舍，要复习考研。当时有同学说，看她们几个复习的，她们就算是考第一、第二，我们上线就把她们挤下去。但是我问了我们上一届的师兄师姐，他们说现在已经不是这样的状况了，现在就是按成绩高低录取的，因为有樊校长呢。考出来之后结果是，我们口腔共录了五个人，四个都在我们宿舍，另外一个是男生。所以在这里我要代表本校的应届生谢谢您！我的两个问题是：一是，当时是怎样的一种信念来支撑着您来做出这样的决策，而不去在乎那些关系和领导；第二个问题是，不知道现在本科入学、直博、硕博、考博是不是也这样公平？

樊：很多话我必须直说。我当副校长的时候，主管研究生工作，在常委讨论录取的时候，有六个考四百多分的落选。硕士考四百多分是很高的，是不是？但是也有三、四十个线下生要录取。来头很厉害，有你刚才讲的。我的理念就是，我抵抗不住其他的事情，但是我们留下的或者上了的不一定是优秀的，但是优秀的必须上。决心已定，肯定将来是这样，无论是入学或者留校，尽管我们做不到留下的全是优秀者，但是优秀的必须留下、必须上学。我也劝那些成绩暂时低了一些的同学们，尽管我们家里有这样那样的关系，但毕竟是进入到四医大，成为四医大的一员。像你刚才说那个女同学，说管她们学习怎么样，将来我们上她们下，这是对科学的不尊重。科学家很多时候是成绩会不好的，甚至数学都有考不及格的，最后成了伟大的科学家，所以现在成绩暂时低了一点，但是你不要背上那个包袱，管我的家里有什么关系，去他的！进入到这个大学，就要按照这个大学的标准，老师是一样的，环境是一样的，你比我多多少？只要你这样来做，你同样可以后来者居上，甚至于后来者成为我们学校的先锋。也希望研究生要了解理解四医大作为一个当家人的难度，你们来做好榜样，以实际行动来与精品合拍，把我们的工作做好！

谢谢大家！

（以上根据9月10日樊校长与研究生科学对话的现场录音整理）